Didn't we? did we? should we? could we?
I'm not sure but sometimes we're so blind
Struggling through the day
When even your best friends say
Don't you find?
……
2019年大概是长这么大以来最不快乐的一年,以往的每一年都好歹有一些跌宕起伏,然而这一次,一整年从头到尾都在反复咀嚼、研磨和吞咽“焦虑”两个字。由此,有不少时刻都在想,是不是这会成为工作后的常态呢?毕竟,这是我最接近真实社会的一年了。
从事实的角度来说,2019年有两个重大的时刻,收到offer和毕业。我还记得收到HEC邮件的那一天,尽管之前面试的感觉已经让我颇为振奋了,但是收到系统邮件时还是完全不同的感觉。那时候已经熄了灯,我裹在被子里,试图用手机登上portal,却频频输不对密码。爬下梯子的时候因为过分的激动和紧张颤抖到几乎跌下。打开系统时直接进入了admitted student‘ portal, 看到首页的welcome letter反反复复读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结果是什么。那个时候我在宿舍里低低的尖叫,大脑一片愉悦的空白,那时候我坚信前途是光明的,虽然我不知道是以何种方式,但总归是光明的。
严格来说,这一观点其实并没有真的改变,意识到自己可以逃跑去一个新的地方自始至终都令我振奋,尽管客观来说,后来我也没有少受到生活不可预料的伤害。现在回想2019年,有很多时刻如果能重新来过,或许现在的很多都会不一样。比如我在北门外小区的路灯下接起的那个电话,比如我没写完的几个document,比如失去信心从而没有说出口的话,甚至于几个不该熬的夜……不过,那些事情大概也不能真的如何改变。缘分本身就是生活的一个部分。
在2019年的最后时刻喝了很多的酒,从逐渐软化,到像被拔掉插头的机器娃娃,在不知名的黑暗里发作,沸腾,冷却。我发现自己着实是一个表里如一的人,这个发现其实让我不由得对自己有些许失望,到头来,喝醉了的时候也没有真的多么坦诚,只是重复着那几句自我催眠的信条而已,甚至更进一步的,那些自我催眠的信条让我更看不懂自己了。(唔,下次再说吧)
写到这里突然想起来,2019年的结束不仅仅标志着大学毕业、留学等等……2019年的终结标志着一个10年的过去,是我的12岁到22岁。在这十年里,我从一中、湟川、清华、HEC一路跌跌撞撞的走过来。几乎是前五年的一切,造就了现在这个我的prototype。那许多微妙的机缘巧合,考试、英语、朋友、小说、音乐、cp、学校、爱情、家庭冲突、电影、英国…数不胜数,我从未如此清晰的意识到,那一段时光做出的决定是如何深刻地影响了我,甚至说,雕刻了我。前五年的我付出的努力,让我获得了我此前从未妄想过的机缘。而微妙的是,自此以后,我滞留在长久而痛苦的彷徨之中,顿促,迷茫,甚至于一度后悔不已停滞不前。
可惜的是,我仿佛永久地失去了一些机会,没能在很多场合勇敢窥探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只是沉湎于此前悲惨的发现;更可悲的是,我发现时至今日,我仍然在为四五年前的错误揪心,在每一个回忆起某些片刻的瞬间企图蒙上自己的眼睛。究竟有什么难以面对的呢?最难以面对的,难道不是因为沉湎于哀悼,而失去自己吗?
十年过去了,由于后五年真的过分的像一个整体,这使得我总是不由得想要向前更多的追溯一些。Forgive me,毕竟这十年,真的是从我转学的那一年,到我一段时间内最后一段学业了。
其实真的比较起来,能说的也没有那么多,印象最深刻的,分别是感情和自我和解。和文艺相关的部分总是被我周而复始的谈,先搁置一下吧。
第一个话题,大概从来都不是我擅长的。十二月底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看过WYN、KY和剩下的几个公众号了。即使偶尔点开,也是看生活类,和剖析自我的文章而已。尤其是WYN,我对于他周而复始地谈论都市青年的感情生活--欲言又止、欲拒还迎、藕断丝连,已经闪电般失去了兴趣。单身的时候,每逢假期回家都会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偶尔发出“要是我有男朋友就好了”的感慨,而如今我只是想,如果有company,可能倒也不错。这种company的属性无比的模糊,哪怕是一只猫也可以,没有也可以。这并不是因为我终于彻彻底底的不期待有什么独属于我的兼容并包或者通力合作。
不,并不。
在自欺欺人的自省之下,我无比清醒自己永远都是飞蛾扑火的类型,不仅从来没有及时抽身过,还拥有一抽屉死灰复燃的过期情绪。是的,没有人会不渴望独属于自己的一些东西。但我又能给予他人什么呢?我奢求的东西太过昂贵了,而我自知无法支付那样的价格。不过,我奢求的也不是什么得不到就要了命的东西,只要我不曾接近过,没有就没有吧。
而另一方面,我确有有求于别人的东西。由于很多从前写过的原因,我的自信总是危塔一般摇摇欲坠,只能从其他人那里卑微的博取一些。在佛罗伦萨的最后一天晚上,几个人聊到是否会选择在自身摇摆不定的时候开始一段感情,只有我投了赞成票。我绝不是一个好的案例,只是我可悲地时常需要一些这样的补剂。
唔,还是来说另一个话题吧。
自我和解这个词,其实直到去见心理医生那一天,我才第一次用在自己身上。我和医生讲了我们的旅途,讲了我自欺欺人的发现,和毫无荣誉感的骄傲。我说,我觉得自己真的热爱那些无用的知识和无用的技能。他们让我获得一些毫无意义的自豪,然后我在心里说,“我就用这些毫无意义的自豪自欺欺人的继续扬着下巴走下去。”
不得不说,2019年中,我的确认真的思考过很多与自己和解的方法。不过,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许真的没有那么重要:比如瘦了的确是好的,但自我认知自始至终都同等重要。我真的需要感谢很多朋友,有不少人一直在持续而真诚的告诉我,你足够好看,你在一些方面足够优秀,你可以不那么小心翼翼的。有一些负面的内容,来源于我长久以来积蓄的痛苦,只凭借我自己的努力和挣扎,或许永远都走不到这一步。我知道有太多东西都只能从自己这里获得,但我获得的善意really meant something。
此外,我还和心理医生探讨过关于“things you want to do” 和 “right thing to do” 的问题,因为这本质上也是我过量负罪感的源泉。第一次探讨这个问题时我去见她,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我与自己达成compromise的内容,除了不在吃过薯片后负罪绝食。而上一次去见她时,我终于能在讲故事的同时,意识到我也许可以真的赦免自己。
2020年的开端,是罕见的几个,我真的感受到要抛下一些东西努力向前的时刻了。回到村里的第一个周一晚上,我换上衣服出门去超市,风从我的裤管里攀上来,我一边颤抖一边去摸耳机的开关,而后停了片刻,没有再点开去年重复了三个多月的那张歌单。我需要抛下那些湿漉漉的南国夏天,和pretend to be alright的夜晚了。
2019年真的很糟,但是他也有很多很多闪闪发亮的片刻。比如我站在圣彼得大教堂的顶上,远处的云像历史里飘来的烟雾,阳光是透明的,广场的左边是鲜活的橙色,右边是微冷的蓝色。我想起那篇小说里主角站在同样的位置,发出喟叹,“上帝的金钥匙呵”;比如我和一群姑娘挤在巴萨罗纳的舞池里,诡异的频闪里人都仿佛是一帧一帧的。不过这一次没有奇装异服的无礼年轻人和味道怪异的干冰,我的尖叫、颤抖都被那浓稠的彩色尽数吸收。放纵是快乐的,他漫无目的,但是快乐;还有更早的时候,很多奇奇怪怪的时候,抱着电脑坐在KTV里整理材料,女孩子们在高唱一首知名电视剧的主题曲,我没有听过,但她们唱的足够甜,我猜原唱也不过如此;甚至于是站在东方新天地上的那个巨大的喷泉旁边拼命吐气的时候,冷空气灌进肺里,顺着白色衬衣的袖口袭向胸腔,那时候肋骨冷冰冰的,像我在小说里写过的某个人物。他和当时的我一样,命运还悬而未决,但努力地亲自撞了下钟。
我想,从前的我一直都是自由而一路飞驰的,那么未来也应该继续,趁着还真的年轻,我要去更多地方,听更多故事,创造更多灵感,为此我会停留,会曲线救国,但要减少怀疑。我知道,这不是什么高贵或者积极的目标,但是总有人要梦想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为何不可以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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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头的那一段,接下去的那句话,温柔却忧愁地像一声叹息,就像Chris唱到那里时逐渐弱下去的吐息。不会说出口的那些,都顺着琴声流走。
这不是一个年度总结最好的开头,可谁让我今天格外脆弱呢?